莉莉安是一名瑜伽主播，她年轻漂亮，身材傲人灵活，直播双人瑜伽时醉翁之意不在酒，故意做出许多普通人无法达到的高难度暧昧动作。
只要礼物刷到位，她也接受线下“一对一教学”，这天又有一个姓韩的冤大头刷了好几万，莉莉安下播时，他已经开车在楼下等候了。
当时正下着雨，韩先生体贴地撑着一把伞下车接莉莉安。
莉莉安看到他西装革履，温文儒雅，心里多了几分好感，上车后笑笑问：“韩先生一看就是体面人，老婆一定不差吧？怎么还能照顾到我们？”
“她确实很好，但是太没情趣了，只能老老实实在床上按部就班，沙发上不肯，车上更不肯，换个花样也不行……”韩先生坦诚地说，语气中有几分无奈。
“你们男人的口味真是越来越刁钻了，我不是专业做这个的，不知道能不能让韩先生满意……”莉莉安说着故意整理衣领，蕾丝内衣隐约可见。
“那就拿出你的看家本领，我不会亏待你的！”韩先生暧昧一笑，将车辆驶入璀璨川流的车海，一路蜿蜒穿行，灯光越来越稀疏，最后到了郊区一个开放型公园里。
雨势越来越大，两人在狭小的空间内纠缠，莉莉安的衣服被一件一件扒下来扔到座椅后面。这对忘情的男女实在太过投入，完全没发现不远处的黑暗里悄无声息地停着一辆车，车上的人正默默看着这一切……
这是韩先生人生中最后的春风一度，第二天雨后初晴，清洁工打扫时发现有辆车停着，上前拍车门才发现他四肢扭曲倒仰在车里，眼睛瞪得大大的，已经没有呼吸了……
还原雨夜现场
程思危带队赶到后，第一时间做了现场保护，稍后沈南烛才乘坐技术科的专用解剖车辆赶到。
被害人身上证件齐全，程思危等人很快查出韩先生本名韩松涛，今年38岁，是一家互联网科技公司的高管。
沈南烛熟练利落地套上防护服、口罩和橡胶手套，一边检查一边说：“死者四肢呈扭曲挣扎状，面部肿胀，呈青紫色，颈部皮肤、眼结膜与口腔黏膜出现散在点出血，甲状软骨和环状软骨有骨折现象，舌骨有明显被推向后向方的痕迹，致死原因主要是窒息，看来是扼死的。”
“扼死的？活活掐死？”程思危意外，“窒息死亡过程很长，受害人一定会拼命挣扎，一般都会从背后勒死，这个犯罪嫌疑人是面对死者，看着死者一点一点死去的？”
“扼死可以理解为用手掐死，但也可以用肘部、前臂或者器械压迫颈部致死。这名死者扼痕并不符合手指指腹和指甲的特征，从表面痕迹来看，凶手应该是用肘部压迫被害人的。”
“这力气不小啊！”程思危说。
沈南烛固定住死者的手，用工具小心地取下指甲缝里残存的皮肉碎屑，举给程思危看：“力气大有什么用？有勇无谋，在DNA 数据库面前，这就是凶手的身份证！”
程思危松一口气：“这就好办了！”
检测结果出来后，莉莉安很快被揪了出来，韩松涛指甲缝里的皮肉组织正是她的。莉莉安原本叫杨茉莉，是一名中专技术学院的学生，目前还没有毕业。
杨茉莉小时候学过舞蹈，后来又练习瑜伽，为人心高气傲，曾对同学夸口要在毕业前挣到一套房。在她看来，线下“一对一辅导男网友练瑜伽”并没有什么丢人的，是靠自己挣钱。
“那个韩先生看着衣冠楚楚，其实是个变态，他掐我，咬我，变着法的折腾，我都怀疑我会死在他车上了！等他完事以后，我就赶紧穿上衣服下车了，当时雨还没停呢，我走了好几里路才遇到一辆顺风车，我真的没有杀他，我想杀他也打不过他啊……”
莉莉安见卷入了杀人案，一边哭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，让程思危看她身上的伤痕。程思危略略侧脸回避，沈南烛带她去做检查鉴定了。
程思危看着她的背影，这个女孩不足90斤，四肢纤细，怎么看也不像能活活扼死一个成年男子的人。
事实证明莉莉安没有撒谎，警方从沿途调取的监控里，可以看到她神情慌张冒雨疾走的画面。而按照韩松涛死亡时间来推算，这个时候他还活着，莉莉安不是凶手。
程思危意识到案情复杂了起来，开始倾斜警力调取监控，过筛式排查过往车辆。
雨天行人开车都会下意识赶时间，车辆本来就是疾驰而过，再加上韩松涛故意选了一个摄像头被高大花木遮挡的位置，排查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，凶手到底在哪里呢？
初现端倪
韩松涛的妻子叫顾云汐，是一家儿童舞蹈培训机构的负责人，他遇害时，顾云汐正带着小学员们在邻市参加比赛。
顾云汐也是学舞蹈出身，身材纤细，气质出众，教养良好，尽管丈夫是在和女主播春风一度后被杀的，她也只是隐忍着默默流泪，并没有更多的怨言。
“据杨茉莉交代，韩松涛生前对她实施过性虐行为，我们也进行了检查鉴定，证明她说的情况属实，”程思危停顿一下，觉得有些难以启齿，“韩松涛平时和你过夫妻生活也是这样吗？”
顾云汐没有正面回答，说：“我咨询过心理医生，医生说松涛那样的情况是有的，他只是获取快感的方式和正常人不一样，并不是存心要实施伤害，而且还可以治疗，说只要引导得当，慢慢会好转的。”
程思危点头，再次确认：“所以，他平时和你过夫妻生活，也是这样吗？”
顾云汐无法再回避这个问题，面色难堪地说：“我们已经分居很久了，我实在受不了他的特殊要求……”
程思危表示理解，又问到事发之前，顾云汐有没有察觉什么异常的现象，杨松涛有没有跟她说起过什么不寻常的事。
顾云汐想了想，坚定地说：“没有，我们平时不得罪什么人，我也没听松涛说起过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发生。”
程思危排查了韩松涛的人际关系，正如顾云汐所说，韩松涛不仅和同事朋友关系很好，还乐善好施，经常捐款做公益，近期并没有和人产生过大的纷争，基本可以排除仇杀的可能性；案发现场没有财物失窃，也不属于谋财害命，调查到这里陷入了僵局。
程思危亲自带人再次查看监控，这次以事发地云川公园为中心，在周边三个进出口对比，一帮人看到深夜，眼泛血丝，哈欠连天，终于发现有辆车经过时间过长，不排除曾经在云川公园附近停留，而且时间和韩松涛遇害时间吻合！
程思危等人很快锁定这辆车，经核实车主叫孙大头，是个修车行的老板，以前坐过牢，去年刚刚刑满释放。店里还有一个帮忙的伙计叫秦兵，长的挺好看，有点像谢霆锋，也是刚从监狱出来，找不到工作就来投奔狱友了。
据孙大头说，事发当天，有个熟人打电话急着要维修配件，秦兵喝了酒不能开车，他只好一个人开车送去，途经云川公园时车坏了，他停留的那段时间就是在修车。
孙大头抱怨：“这他妈什么破车啊，走着走着就抛锚，等老子有钱了第一件事先换了它！”
“当天你穿的是什么衣服？”程思危问。
孙大头往院子里一指：“就那件，当时下那么大雨，可把老子淋坏了，衣服洗了晾着呢！”
程思危走进院子，看到孙大头的衣服正在晾衣杆上迎风招展，墙角扔着一堆鞋子，其中一双有些潮湿，显然是孙大头犯懒没有刷鞋子，随便扔在那里。
调查再次陷入了僵局，好像每个人都和韩松涛的死没有关系。程思危开始觉得头大，到解剖室找沈南烛，想看她这边有没有什么进展。
沈南烛将韩松涛的尸体反复检查了很多遍，都没有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，程思危来的时候，她正在翻看另一份案例资料。
“你来看这个，我觉得这两起案子有点相像。”沈南烛递给程思危，程思危接过来一看，那是三个月前发生的一起命案，死者是一个叫王淼淼的女孩。
另一个女人
王淼淼是一名年轻的舞蹈演员，虽然暂时还没有太大名气，但出事之前已经签了好几场有分量的演出，据说是背后有金主砸钱才拿到的合约。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，王淼淼被人勒死在车上，到现在都没有破案。
“王淼淼是被人从背后勒死的，韩松涛是被人从前面以手肘扼死的，作案手法确实有些相似。可是，如果没有更多内在关联，这两起案子并不符合并案侦查的条件。”
沈南烛说：“不仅是作案手法，你没发现吗？王淼淼、莉莉安和顾云汐，她们三个都是学舞蹈出身，都是一样的身材……”
“你是说，这个王淼淼有可能和韩松涛认识？”
沈南烛点头：“性怪癖其实属于性欲倒错障碍的范畴，也叫性变态，患者对性欲唤起的机制和获取快感的方式有异于常人。一般在性体验上有特殊癖好的男人，选择的对象也会固定类型，这个韩松涛显然对身材曼妙、从事舞蹈相关的女孩情有独钟。但是，如果是韩松涛杀死的王淼淼，那又是谁杀死的韩松涛呢？”
程思危脑海中灵光一现，顿时醍醐灌顶，所有的关键所在都打通了。他激动地说：“杀死王淼淼的不是韩松涛，凶手另有其人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，韩松涛也是死在这个人手里。”
程思危调整调查方向，很快查出王淼淼生前和韩松涛存在不正当关系。王淼淼甚至想要取代顾云汐上位，后来突然被人勒死在车里。
丈夫在外面乱搞，不管是小三被杀，还是丈夫被杀，受益者最大的都是妻子，尤其是韩松涛这种情况。他一死，房子车子存款都是顾云汐的，顾云汐有很大嫌疑。
程思危再次围绕韩松涛展开调查，这次有个韩松涛的同事透露，韩松涛出事情前说过好像有人在跟踪他，妻子还怪他疑神疑鬼。
同时，程思危查到，顾云汐也曾被人跟踪过，还有她的报警记录，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，她很快向警方解释是误会。
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发现，之前程思危在询问顾云汐时，问到事发之前，顾云汐有没有察觉什么异常的现象，杨松涛有没有跟她说起过什么不寻常的事。
当时顾云汐毫不犹豫地说没有，并绝口不提她自己也曾被跟踪的事，显然她在撒谎。
程思危找到顾云汐时，顾云汐正在给孩子们上课。她穿着一套紧身舞蹈服，秀发扎成一个利落的丸子头，脖颈腰身都细长优雅。
程思危问她是怎么和韩松涛认识的，顾云汐说那是好几年的事了，有次她坐朋友的车去参加舞蹈比赛，路上发生了追尾，对方车辆就是韩松涛的。
“松涛年龄比我大，看起来成熟睿智，非常体贴会照顾人。从那次认识以后，他就经常约会我，我们确定关系后，他也一直很尊重我，婚前没有发生过关系，所以我当时并不知道他在那方面有怪癖……”
顾云汐很美，眼睛尤其好看，笼着一层水雾似的，说话时显得楚楚动人。程思危代入杨松涛的身份，隐约理解了他娶顾云汐回家的原因，这几乎是他喜欢类型中的极品。
程思危问她是否知道王淼淼的存在。顾云汐摇摇头：“不清楚，我不太管他在外面的事。”
“别的可能不清楚，这一位都闹到要上位了，你怎么可能不知道？”程思危盯着她的眼睛问。
“我知道你们在怀疑我，韩松涛死了，我是最大受益人。我有作案动机，无论是从经济层面，还是从感情层面来说，我都是嫌疑最大的人。”顾云汐情绪有些激动。
“我们只是正常调查。”
“程警官，像韩松涛这种情况，我们每次过夫妻生活，我都等于被凌虐一次。如果他愿意和我离婚，那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，我照样可以分到一半的财产，我为什么要杀他呢？”
顾云汐的话似乎无懈可击，程思危盯着她的眼睛，反问：“那你为什么撒谎？韩松涛生前被人跟踪过，你也被跟踪过，还曾经报过警，这件事你为什么没有说？跟踪你们的是什么人？”
顾云汐十分镇定，神情自然地说：“我一时没想起来，再说这只是一个误会，没有人跟踪我，只是路线相同巧合而已。”
程思危问不出别的，只好先起身告辞，出来时刚好有个送水工进来送桶装水，看着有些眼熟。
顾云汐神色竟然慌乱起来，程思危停下脚步，这时终于认出那个长的有点像谢霆锋的送水工，他居然是在孙大头修车行帮忙的秦兵。
“怎么？换工作了？”程思危问。
秦兵笑笑说：“是，大头哥的修车行转手了，我得找点活干。”
程思危点点头，眼角的余光瞥到他脚上的鞋子，顿时吃了一惊。他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“好好干”，出门后立刻给队里打电话。
王大头撒了谎，案发当天的那个夜雨，他说秦兵喝了酒不能开车，是他去送的维修配件，但墙角湿透的那双鞋子是秦兵的。
致命跟踪
程思危调取秦兵当年的卷宗，得知十年前，他是因为过失杀人入狱，刚刚刑满释放不到半年。
据当年经手办案的民警称，秦兵和一个女孩在一家室内溜冰场滑冰，因为冲撞到一个年轻人，双方起了争执。那个年轻人中途离开了溜冰场，等秦兵和女孩回去时，才发现那个年轻人叫了几个地痞无赖。
在秦兵的供述中，他一开始跟那几个地痞无赖道歉，说好话，但对方根本就不理会。在女孩的供述中，当时那几个地痞无赖摸了她的脸，还说了很多言秽语。最后的结果就是双方打成一团，秦兵在混乱中用砖头拍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脑袋，送医后伤重不治死亡。
秦兵因为过失杀人罪入狱，而他保护的那个女孩就是顾云汐。
程思危带人抓捕秦兵时，秦兵已经不见了踪影，顾云汐一口咬定不认识他，说他那天只是来送水的。
程思危将卷宗摔在她面前，顾云汐浑身开始微微颤抖，但依然不肯说出秦兵在哪里。
孙大头的修车行已经盘了出去，但还是很快被程思危揪了出来。程思危问：“好好的为什么把修车行盘出去了？”
“咳，还不是生意不好干？警官，你是不知道啊，这配件进价越来越高，房租越来越贵……”
“知道为什么找你吗？”
“那可能是关心我们出狱人员再就业的情况吧，感谢民警同志……”孙大头毕竟是坐过牢的人，心理素质蛮强，虽然明知道可能是事情败露了，还在东拉西扯，试图蒙混过关。
程思危故意诈他，说：“顾云汐什么都说了，秦兵杀人罪无可赦，你包庇一样要负刑事责任，趁早交代清楚，还能戴罪立功。”
孙大头一愣，张口就骂：“这娘们就是个害人精啊！秦兵因为她坐了十年牢还不算完，这回是要把命搭进去啊！”
在程思危的巧妙审讯下，孙大头说他和秦兵是在监狱认识的，在里面时就听他说过有个从小一块长大的女朋友。后来孙大头先出狱，家里给开了一个修车行，秦兵出狱后来投奔他，他才知道秦兵那个女朋友已经结婚好几年了。
“秦兵也是傻，人家都结婚了，他还舍不得，偷偷看过顾云汐几次。后来不知怎么发现顾云汐的老公外面有女人，他为了顾云汐的幸福，竟然杀了那个女的！”
孙大头显然不能理解秦兵的做法，恨铁不成钢地说：“我当时就劝他，你杀死一个小三，还有千万个小三站起来，男人管不住下半身，杀那些女的有啥用？要杀就杀顾云汐的老公，把顾云汐抢回来！”
“这么说，秦兵杀韩松涛，是你主谋？”程思危没好气地说。孙大头立刻摇头否认，说：“我就那么一说，我哪能真让他那么干呢？再说了，秦兵也不听我的啊！他说不能打扰顾云汐的幸福，只要顾云汐过的好，他咋样都行，后来他为啥又杀了顾云汐老公，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调查进行到这里，整个案件的环节都已经拼了起来。秦兵一开始并不知道韩松涛有特殊性癖好，所以才会杀了王淼淼，为顾云汐的婚姻扫除隐患，后来知道真相后，他不忍心顾云汐生活在这样的折磨中，最终下决心杀了韩松涛。
为你千千万万遍
程思危尝试了各种方法，掘地三尺，都没能找到秦兵，最后决定利用顾云汐诱捕，这几乎是一个愿者上钩的模式。
秦兵当然知道警方在想法设法找他，近期内必然不会再接近顾云汐，就算忍不住来偷偷看她，也不会轻易现身。
为了降低秦兵的顾虑，程思危特意安排了一个体型削瘦的女民警，假扮刚应聘的舞蹈老师出现在顾云汐身边。每次顾云汐和身边的“女老师”一起上班、外出、走夜路时，她内心都极度矛盾、挣扎。
秦兵出狱后，得知她结婚了，并没有直接和她见面，只是暗中悄悄跟着她，陪她走了几次夜路。直到她害怕报警，秦兵才不得不现身。那一刻，顾云汐看到沧桑出狱的秦兵，崩溃痛哭失声。
得知秦兵为她做了这么多后，她一直想再次见到秦兵，却更希望他永远不要再出现，可以一个人去一个遥远的地方，重新开始生活。
诱捕进行到第八天的时候，顾云汐听到了身边熟悉的脚步声，她猛地回头，想要提醒秦兵快跑。
这时，按照既定计划，“醉汉”摇摇晃晃上场调戏，女民警假扮的舞蹈老师则“害怕逃走”。“醉汉”扑倒顾云汐后，做出强吻她的样子，秦兵果然中计了！
“你快走啊，快走啊！”顾云汐大声哭喊，秦兵瞬间明白过来，就在这时早已有几名刑警扑了上来。程思危早已带人控制了这片区域，连更远处的路口都布控了层层把守。
秦兵奋力挣扎，却不是为了逃走，他知道自己已经插翅难逃。秦兵拼死摆脱钳制，一把拥住哭泣的顾云汐，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。
程思危做了个暂停的手势，时间像在这一刻凝固了一样。路灯昏暗，小巷悠长，夜风中沙沙作响的香樟树见证着发生过的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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